国民党残渣余孽“摆平”维吾尔人|我的兵团我的连12-monGo游
维吾尔谚语:把刀插进自己身体不觉得痛,才能往别人身上捅。苏皮肉孜堵了几百个决口,功劳是骆驼;打了十几次几十次人,缺点是兔子。骆驼和兔子,你们要那个?
《我的兵团我的连》系列之十二
1969:爆炸(一)
作者:陈平(《mongo游》驻站作家)如何成为驻站作家,回复驻站>>>
炸冰引水
1969年,我在测量组当测工,组长孙祜。我俩归水管站管。
那一年,我学会了爆破,如何装炸药,如何插雷管和导火索,如何沉住气点燃导火索。
那一年,我经历了血与火的严峻考验······
那年冬天特别冷。
盐碱滩原本就泛白,大雪一蒙,白生生真刺目。
水管站集中十几人到解放闸破冰引水。都是骑自行车的好手。驮着皮大衣坎土曼,在冰面上飞车比赛。跌到爬起来,用坎土曼把脚蹬砸直,蹬车再追.。
天地空灵,唯我独飞,宠辱皆忘,怎一个乐字了得。
快乐总是短暂的。看水员陈光全的房子孤零零地躲在一丛沙枣树中。他的小儿子叫文灿,两岁多。一见来了这么多的生人,怯生生的,小脸蛋儿竟浮出女孩儿般的红晕。微信公众平台《mongo游》获陈平先生授权刊发。
我们用炸药炸开厚厚的冰层。我第一次干这种危险活儿。冰层底下有水。炸药必须装在瓶子里。我怕人笑话胆子小,硬着头皮一手抓瓶子,一手把锯末子一样的烈性炸药往瓶子里灌。
这时,赵林章过来低声说:“这活儿你别干。有危险。你是独子啊!你去打炮眼。”
他不让其他人靠近,坐在渠埂上往瓶子里装炸药,神态从容,动作准确。炸药装满插进雷管,填上沙子封口,还轻轻礅一下瓶子把沙子礅实。
我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。赵林章此时还属“牛鬼蛇神”呢!
一声声巨响,颜月溪冰块飞空,渠道渐渐宽了。冰层下居然漂起了被震昏的鱼。晚饭飘溢着鱼汤的鲜香,大家高兴极了。
夜深了,酣声四起,我却辗转反侧。独子!危险留给自已!“牛鬼蛇神”有这样的觉悟?我怎么看他不像“牛鬼蛇神”,要么全是他的伪装。不不不……
赵林章是原水管站站长,“文革”一开始就被打倒了。其实孙道临简历,群众不但不恨他,反而对他抱有同情好感。微信公众平台《mongo游》获陈平先生授权刊发。
1949年九二五起义时,他是国民党驻南疆42军边卡大队的电台报务员,才十八九岁,小学文化。人极聪明,各方面关系处得好。他当水管站站长,很会带兵。
1961年闹饥荒内地饿死了人,我爷爷从甘肃老家逃荒到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三师42团。
家里立刻恐慌起来:父母的每月口粮仅25市斤,而且是原粮。没肉没油,家家户户铁锅生绣。母亲每顿饭把自已的苞谷馍切一片,晒成干,我开学时带走。
爷爷的口粮可就没着落了。母亲瞒着我。那天夜里我睡着了。迷迷糊糊听到父母亲低声商量,怎么解决爷爷的粮食。微信公众平台《mongo游》获陈平先生授权刊发。
有钱买不上吃的,粮食统购统销,买卖粮食犯法;用皮靴去换,到哪里去弄皮靴。清油一人一月100克,一年多没见油了。
半夜里,我竟然经历了平生唯一的一次梦游。我翻腾床底门后,嘴里念叨着爷爷没吃的咋办要饿死了……
母亲吓坏了,但她很有经验,梦游者万不可大喊惊醒之,猛然惊吓会导致精神分裂,只能因势利导。
母亲顺着说这里有馍馍,你给爷爷送去。她塞给我手里一只鞋,又给我开了门,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我的迷幻乱言,引着我在门口转一圈跨越中国制造。我被尿憋醒了。
从此,母亲再难再苦的事也不告诉我了。父亲在水管站菜地一片碱草丛中,顶着星星开了几分荒地,悄悄种上苞谷。
这种事瞒不了人。那时私自开荒种粮不交公是犯法的事。有人汇报到赵林章那里,赵淡淡地说我知道这事,他种的苞谷要交公的。微信公众平台《mongo游》获陈平先生授权刊发。
其实,他私下对父亲说老爷子如果饿死在水管站,我这当站长的脸往哪儿搁!苞谷你交一点,留一点叫老爷子吃。一句话活了我们全家!
“文革”狂飚突起,他成了“走资派”﹑“国民党残渣余孽”,而且包庇“残渣余孽”。
今天,他不让我装炸药,自己从容不迫地把炸药灌进瓶子,又插上雷管导火索,还轻轻把封瓶口的沙子礅实。
太危险了!他把最危险的工作留给自已。可我做了些什么?
两年前,我们测量组归团部基建科管。有一天,“捍卫毛泽东思想战斗兵团”一位上海女支青问我会不会画漫画。
我扬眉睁目说会会会!怎么不会呢!在初中时,同学们酷爱连环画小人书。《三国演义》我画得像极了。
只怨我的小聪明:数学题老师要讲两遍哈啰僵尸,当他讲第二遍时,我早已听懂并在演草纸上画关云长刀斩华雄、赵子龙大战长坂坡。微信公众平台《mongo游》获陈平先生授权刊发。
女知青告诉我漫画内容:“走资派”、原副政委宋永珠,重用“牛鬼蛇神”张希寿、赵林章、“大叛徒郜晋英”等,还不痛不痒地在批斗会上“假检查”,想蒙混过关。
明天开大会杀他们的威风青城仙门,漫画马上贴出去“炮轰他”!我连夜把漫画画成了。画上的人都像本人,因为都是熟人。造反派很满意,表扬了一句“不错”,我激动得一夜未眠。
不能再想下去了。42团的“文革”是这样拉开序幕的:“三块钢板”们一手举着红宝书,一手指着牛鬼蛇神喊道:“凡是反动的东西,你不打……”
这个“打”字高八度音调,像京剧武生的叫板拖长足有两三分钟,没有强壮的肺活量是喊不出那股令人发抖的气势的。
“打”喊完了换口气再接一句“他就不倒!”众造反派一拥而上,练拳头巴掌。
后来,宋永珠被“解放”,调51团当副政委。他说挨过多少批斗会拳头巴掌记不清了。
但有一次在9连被批斗时,革命群众一拥而上,有的按头,有的推搡,过一把“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的瘾”。微信公众平台《mongo游》获陈平先生授权刊发。
突然,他感到后腰一震,一股电击般的酸麻感传遍全身。他勾着头往后一看,有个人铁棒藏在袖筒里,只露出一截头,往他腰椎狠狠捅了一下。
混乱之中,那人缩头躲避。他只觉得那人面熟。不久,他想起来了:此人是自流进疆人员,带着一个俊俏的小媳妇。
后来,那人家乡来公文说他是地主出身,把贫下中农的老婆拐跑了。宋亲自处理此案,判他劳教3年。这次批斗会他乘机报复。这一击造成的后果10年后现显:宋瘫痪了。
但赵林章被批斗很少挨打逆天吴应熊。他人缘好,没民愤。特别令人钦佩的是他每次挨了批斗,饭照吃,睡觉照打呼噜,而且据说心脏病好了。革命造反派给修理好了!道行非浅!常人莫比。
那张漫画他们不会知道是我画的,批斗会上大字报漫画铺天盖地,拳头如林如涛,口号震耳欲聋,哪会有人注意那幅漫画刘彦红!但是,人总要讲良心吧……
我开始认真注意赵林章,不断发现他的一个个优点。他怎么看也不像“残渣余孽”。
那天,来了十几个维吾尔族老乡武踏八荒,是铁里木公社九大队的贫下中农代表。他们说放炮把他们的渠道闸口震坏了。
这次来者不善,没说几句话,对方挥舞起坎土曼,吉怀江吼起来比划着一管炸药吓唬着。正僵持着,赵林章赶过来。
那帮维吾尔人一见他立即几分敬意少龙都市风流行,叫他三年前的职务“赵站长”。赵林章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,像久别重逢的乡亲与之一一握手,不停地道“萨拉莫里昆!”(意为真主保佑健康)。
接着往沙包上一坐,用半通不通的维吾尔语与他们交谈。
我一句维吾尔语也不懂,干着急。但不一会儿,只见赵林章拍拍屁股上的沙子,领着黑压压一帮老乡到几条渠的闸口上看了看,众人与他道声“伙稀!”(再见)竟客气地离去了。
我虽然出生在伽师县,但从小在兵团农场汉族人窝子里长大,对维吾尔人很不了解名门财女。学校教育也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及伟佳微博。走上社会,我开始不得不与维吾尔人打交道了。
这次打冰引水,赵林章应对这场民族纠纷,我悟出点道道:维吾尔人先祖回鹘人游牧漠北几千年,游牧民族的部落意识、头人意识十分强烈。既使没有官职只要有威望的人,说话也极有份量麦嘉伦。微信公众平台《mongo游》获陈平先生授权刊发。
赵林章从1951年在木华里开荒引水,18年来维吾尔族的“苏卡德尔”(水管干部)与他很熟,有的是好朋友。
这次解决纠纷李炜夏航燕,他一开口就把局面镇住了。他根本不问老乡们来此干啥,也不提炸冰能否震坏闸口,而是边卷莫合烟边问“苏皮肉孜怎么样”。
老乡们吞吞吐吐答道“靠边站”了。赵林章其实早知道了,故作惊讶说苏皮肉孜是土改干部、贫下中农啊!他不就是多吃了几只羊吗!那算什么?还有打人、粗暴野蛮?我讲讲他的故事。
1953年,那时还没修解放闸。夏天洪水把岳普湖河冲垮了。我们一块儿堵决口。规定两天要把树梢子送到工地,有个村子没送到。苏皮肉孜骑快马到那个村子,扬起鞭子抽得那个村长到处跑着抱头喊“外江哪”(唉呀)。
那个村长还是他妻子的姨父。确实不该打人。但不打那决口能堵住吗!你们“造反派”把这事儿当成苏皮肉孜的“罪状”,你们看看现在不是谁打人凶狠谁是“巴图尔”吗(英雄)!
维吾尔谚语:把刀插进自己身体不觉得痛,才能往别人身上捅。苏皮肉孜堵了几百个决口,功劳是骆驼;打了十几次几十次人,缺点是兔子。骆驼和兔子,你们要那个?
众人一听坐不住了,说不是我们想来,“造反派”叫我们来把你们赶走。
赵林章连连摆手说不怪你们,这年头月亮星星白天出来,公鸡下蛋,全乱套了。
众乡亲哄笑着扛着坎土曼走了,而且回头丢下一句话绝不再来。
这一幕活生生的闹剧,看得我目瞪口呆。赵林章一支烟一席话,复杂纠纷顿时平息。
收工时,我和赵林章走在一起。他永远是不慌不忙胸中有数的神态。我称赞道今天这事不是你就麻烦了。微信公众平台《mongo游》获陈平先生授权刊发怒海归航。
他却忧心忡忡地低声说,这些“造反派”怎么想把我们赶走,叫我们在这里站不脚……
我心里一震:是真的谢冰冰?后来发生的事比他的忧虑更严重……
我们都不知道,一伙从巴楚县的“造反派”的人,已在铁里木公社串联,一场大的动乱正在酝酿之中,而且既将把我卷进动乱的旋涡……
mongo游驻站作者简介:陈平,网名陈新元,新元。1948年元旦生于喀什伽师县,父亲为国民党四十二师骑兵团连长,参加九二五起义。本人1964年参加工作,在农一师,三师工作33年。当农工,测工,教师,新闻干事,宣传处长,文联主席等朗格拉姆。1997年调兵团史志办处长陈民亮,兵团民协主席。2008年退休。个人专著《走过喀什》《大漠足音》《拓荒者》《昆仑岁月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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