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台玉霄宫叶尊师道迹考-叶氏源流与文化研究划拳口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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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台玉霄宫叶尊师道迹考
叶贵良
(浙江财经学院中文系,浙江杭州,310012)
内容提要:在唐代,天台道教空前发展,宫观鳞次栉比,高道风从云集。在晚唐,天台山玉霄宫出了一位名叫叶藏质的高道,人称叶尊师。他对上清天台派的传承、《玉霄藏》的编纂、《太平经》的保存和浙南叶氏道教世家的中兴都作出了很大的贡献。
关键词:天台道教 玉霄宫 叶藏质 道迹
一
唐代是我国道教发展史上的黄金时期。李唐皇朝为了提高自己的门第,利用道教神权维护自己的统治,自认春秋末期道家创始人、道教尊奉的太上老君原形李聃为皇族始祖。武德八年(625)定三教次序为道先、儒次、佛后,乾封元年(666)尊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,开元二十五年(737)制“道士、女官宜隶宗正寺”,把道士和女官视为宗室,将道教当作皇族自己的宗教。有唐一代,道教势力与皇权政治密切结合,使道教最终完成了从民间宗教到正统官方宗教的历史性转变。
在唐代崇道背景的影响下有种掰直我,浙西南处州道教香火十分旺盛,涌现了叶道兴、叶国重、叶慧明、叶静能、叶法善等出自同一家族的著名道士,晚唐天台山玉霄宫的叶尊师也是来自处州松阳县,是盛唐著名道士叶法善的后人。
二
天台玉霄宫叶尊师,名藏质,字含象(一作涵象)(“含象”取义于“天地含象,日月贞明”,是一个道教意象非常鲜明的语词),晚唐处州松阳人。然而,《中华道教大辞典》对“叶藏质”的介绍却是这样说的:
叶藏质 晚唐时越州松阳(今属浙江省)人,字含象。隶籍安和观道士,后诣天台山桐柏观,师事冯惟良,受授上清三洞经箓,于玉霄峰建石门山居道院。日诵《黄庭》、《度人》、《道德》诸经。懿宗多次诏入内廷,赐居玉霄观。晚年尤精符术,颇有灵验。享年七十四。藏质为叶法善之孙。[1](页105)
按:该词条对“叶藏质”的介绍是有问题的:其一,晚唐松阳县隶属处州,而不是隶属越州(处州、越州同属浙东道,浙东道领有越州、衢州、婺州、温州、台州、明州、处州,置浙东观察使);其二,“藏质为叶法善之孙”的说法过于笼统。叶法善生于隋大业十二年(616),死于开元八年(720),享年104岁,叶藏质大约生于唐大中六年(852),两人相差236岁,按照三十年一代计算,他们之间有近七代之差,即使从叶法善去世的开元八年算起,中间仍有四、五代之差,因此,“藏质为叶法善之孙”的说法是不够准确的。
《中华道教大辞典》提到的“安和观”乃盛唐以后浙南著名道观。《云笈七签》卷一一三下“酆去奢”条说:
酆去奢筋肉控,衢州龙丘人也。家住于九峰山下。少入道,游学道术,精思忘疲。年三十余,便居处州松阳县安和观,其观即叶静能故乡学道之所。[2](页2505)
按:安和观坐落于松阳县城12公里处的道教胜地卯山之上,其地原为叶法善祖居,开元年间,叶法善舍宅为观,唐玄宗赐名曰淳和观,并发展成为浙南著名道观。后来,淳和观为了避唐宪宗李纯(806—820在位)之讳而改名安和观。因此,《云笈七签》曰“其观即叶静能故乡学道之所”当为“其观即叶法善故乡学道之所”。叶法善之后,叶氏为道者多在此观出家,从“隶籍安和观”一句可知,叶藏质最初也是在安和观出家的。
天台地处浙东中部。徐灵府《天台山记》引《真诰》云:
天台山高一万八千丈,周回八百里,山有八重,四面如一,当牛斗之分,以其上应台宿,光辅紫宸,故名天台,亦曰桐柏。[3](页254a)
“上应台宿”乃天台得名之由。汉末以来,王乔、茅盈、葛玄、褚伯玉、魏华存、陶弘景等名道都在天台山寻真修道。
叶藏质虽生道教世家,但毫无门户之见。为了提高道学修养,他遍游名山,汲取众长,博采众术,大概是因为叶藏质祖上叶法善等人曾在天台桐柏观修道的关系,叶藏质也来到此地追寻祖先之踪迹。在天台,叶藏质师事冯惟良,后在玉霄峰建石门山居。
玉霄峰在天台县北30里。明谢肇淛《五杂俎》卷一引道书云:“九霄谓神霄、青霄、碧霄、丹霄、景霄、玉霄、琅霄、紫霄、太霄。”[4](页5)“九霄”即九天,“玉霄”为九天之一,这也是一个道教色彩非常浓厚的语词。峰以玉霄为名,乃极言其高。玉霄峰重岩叠障,松竹葱蒨,地产香茅,叶藏质曾在此建玉霄山居。《天台山记》云:“自方瀛上七里,有玉霄山居,平地顷余,四山迥合,又邃若洞,洞天也,即天台第三重。”[3](页255c)玉霄峰向来是道士修道隐居之胜地,唐初此地可能已建有道观。《云笈七签》卷一一三下“司马承祯”条云:
司马承祯字子微,博学能文,攻篆迥为一体,号曰金剪刀书。隐于天台山玉霄峰,自号白云子,有服饵之术逃离天堂岛。唐则天累诏之不起,睿宗深尚道教,屡加尊异,承祯方赴召。[2](页2505)
需要说明的是,唐初玉霄峰的道观还不称玉霄宫,玉霄宫之称乃始于叶藏质。
叶藏质来到天台以后,精勤不怠,习道不倦,日诵《黄庭》、《度人》、《道德》诸经,终于道成德就,朝野倾慕,并且得到了唐懿宗的信任,赐居玉霄观,在此期间,叶藏质还重修了桐柏观。咸通十三年(872),懿宗诏改玉霄观为玉霄宫。桐柏观和玉霄宫成为晚唐五代天台的著名道观。叶藏质为天台道教的繁荣和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。
三
叶藏质在天台期间,交游甚广,会昌中,与刘处静、应夷节为林泉友,世人称之为叶道士或叶尊师,深受道俗的敬重。贯休、王贞白、方干、皮日休、陆龟蒙、徐铉等诗人都与叶藏质往来唱和,他们的许多作品一直保存到现在,例如:
贯休《寄天台叶道士》诗云:
负局高风不可陪,玉霄峰北置楼台。
注参同契未将出,寻楖栗僧多宿来。
飕槭松风山枣落,闲关溪鸟术花开。
终须肘后相传好,莫便乘鸾去不回。[5](页9438)
《寄天台叶道士》是贯休与叶藏质唱和之作。贯休(832—912),俗姓姜,字德隐,婺州兰溪(今浙江兰溪)人,唐末、五代前蜀诗僧、画家。天复(901—904)入蜀,王建优礼之,赐号禅月大师,著有《禅月集》,又名《宝月集》。贯休与叶藏质唱和之作还有:《送道士归天台》诗:“道高留不住,道去更何云。举世皆趋世,如君始爱君。径侵银地滑,瀑到石城闻。它日如相忆,金桃一为分。”[5](页9352)《寒月送玄士入天台》诗:“之子逍遥尘世薄,格淡于云语如鹤。相见唯谈海上山,碧侧青斜冷相沓。芒鞋竹杖寒冻时,玉霄忽去非有期。僮担赤笼密雪里,世人无人留得之。想入红霞路深邃,孤峰纵啸仙飙起。星精聚观泣海鬼,月涌薄烟花点水。送君丁宁有深旨,好寻佛窟游银地。雪眉衲僧皆正气,伊昔贞白先生同此意。若得神圣之药,即莫忘远相寄。”[5](页9327)《秋夜玩月怀玉霄道士》:“光异磨砻出,轮非雕斫成。今宵刚道别,举世勿人争。征妇砧添怨,诗人哭到明。惟宜华顶叟,笙磬有余声。”[5](页9354)从这些诗,我们可以看到贯休与叶藏质的关系是非常好的。贯休还有《送道友归天台》诗,云:“藓浓苔湿冷层层,珍重先生独去登。气养三田传未得,药非八石许还曾。云根应狎玉斧子,月径多寻银地僧。太守苦留终不住,可怜江上去腾腾。”[5](页9438)这首诗里的道友可能也是叶藏质。
皮日休《寄题玉霄峰叶涵象尊师所居》诗云:
青冥向上玉霄峰,元始先生戴紫蓉。
晓案琼文光洞壑,夜坛香气惹杉松。
闲迎仙客来为鹤,静噀灵符去是龙。
子细扪心无偃骨,欲随师去肯相容?[5](页7088)
皮日休(834?—883?),字逸少,后改字袭美,自号鹿门子、间气布衣、醉吟先生、醉士等,襄阳(今湖北襄阳)人。唐著名文学家,唐懿宗咸通八年(867)以榜末登进士第,著有《皮子文薮》。皮日休与陆龟蒙齐名,两人还相互唱和。皮日休有《寄题玉霄峰叶涵象尊师所居》,而陆龟蒙则有《和袭美寄题玉霄峰叶涵象尊师所居》诗,云:
天台一万八千丈,师在浮云端掩扉。
永夜只知星斗大,深秋犹见海山微。
风前几降青毛节,雪后应披白羽衣。
南望烟霞空再拜,欲将飞魄问灵威。[5](页7193)
陆龟蒙(?—881熊文丹?),字鲁望。苏州吴县(今江苏苏州)人,唐著名文学家。曾举进士不第,隐居松江甫里,自号江湖散人、甫里先生,又号天随子,著有《笠泽丛书》、《甫里先生集》。
清潘德舆《养一斋诗话》卷四说:“方干爱押‘来’字韵,如《别墅》云‘一池寒月逐潮来’,《赠叶尊师》云‘有夜自携星月来’,《千峰榭》云‘斜行沙鸟向池来’,《南亭》云‘声常送落花来’,惟《别墅》、《南亭》二‘来’字工。然古今‘来’字佳句极多,未易悉数,择其上者言之。如太白之‘涛白雪山来’,‘单于秋色来’,‘黄河之水天上来’,少陵之‘春帆细雨来’,‘黄知橘柚来’,‘不尽长江滚滚来’,是何曲折气象!可见诗不在下字押韵。”[6](页2067)其中《赠叶尊师》全称《赠天台叶尊师》,这个叶尊师也是叶藏质,诗云:
莫见平明离少室,须知薄暮入天台。
常时爱缩山川去,有夜自携星月来。
灵药不知何代得,古松应是长年栽。
先生暗笑看棋者,半局棋边白发催。[5](页7483)
方干(?—888?),字雄飞,睦州桐庐(今浙江桐庐)人。幼有清才,为时人所重,徐凝盛称之。咸通十四年(873),王龟任御史大夫、浙东观察使,嘉其才,欲荐之,无果,竟布衣终身,穷困而卒,门人谥曰玄英先生。有《玄英先生集》十卷,有佚,《全唐诗》编其诗为六卷。
王贞白《寄天台叶尊师》诗云:
师住天台久,长闻过石桥。
晴峰见沧海,深洞彻丹霄。
采药霞衣湿,煎芝古鼎焦。
念予无俗骨,频与鹤书招。[5](页8066)
王贞白,字有道,信州永丰(今江西广丰县南)人。乾宁二年(895)登进士第,后授校书郎。与方干等人交游,方干死后,王贞白作《哭方玄英先生》诗,撰《方玄英先生传》,掉念方干。
五代宋初著名文学家徐铉《赠奚道士(含象)》诗云:
先生曾有洞天期,犹傍天坛摘紫芝。
处世自能心混沌,全真谁见德支离。
玉霄尘闭人长在,全鼎功成俗未知。
他日飙轮谒茅许,愿同鸡犬去相随。[5] (页8585)
按:徐铉诗题“奚道士”旁注有“含象”二字,此“含象”即叶藏质之字,“奚”当为“葉”字之误。徐铉(916—991),字鼎臣,原籍会稽(今浙江绍兴)人,占籍广陵(今江苏扬州市)。他于雍熙二年(986)受诏校定《说文解字》,世称“大徐本”,有《徐公文集》三十卷,另有小说《稽神录》六卷,参与编书多种。
通过以上诗文,我们可以大致推出叶藏质的生卒年。咸通十三年(872),叶藏质赐住玉霄宫,年龄应等于或大于20岁,假定20岁,叶藏质则是生于唐大中六年(852);又徐铉生于后梁贞明二年(916),后唐同光二年(924),叶藏质74虚岁,此时徐铉10虚岁,10虚岁的孩子写出《赠奚道士(含象)》这样的诗虽有些不可思议,但也不是不可能。可能此后不久,叶藏质也就去世了。如果上面的推测不错的话,叶藏质就是生于唐大中六年(852)死于后唐同光二年(924)。叶藏质长徐铉64岁,少贯休20岁,少皮日休18岁,是徐铉的长辈,贯休、皮日休的晚辈。
四
叶藏质在天台的时间很长,主要的道教活动有传授上清经箓、编纂《玉霄藏》和中兴家学等,今分别简述如下:
1.传授经箓
叶藏质师从冯惟良受上清三洞经箓,不但是上清天台派的主要传人,而且也可能是《太平经》的传人。
王明先生在《太平经合校·前言》中说:
《太平经钞》编纂的人,据今所考,是唐末的闾丘方远工业中华。可是一些道书纪载,多称闾丘方远铨(或作诠)《太平经》。南唐沈汾《续仙传》说:闾丘方远,舒州宿松人,幼而辩慧,年十六,通经史蒋昌健,学《易》于庐山陈元晤;二十九,问大丹于香林左元泽;“三十四岁,受法箓于天台山玉霄宫叶藏质,真文秘诀,尽蒙付授。而方远守一行气之暇,笃好子史群书。每披卷,必一览之,不遗于心。常自言葛稚川、陶贞白,吾之师友也。铨《太平经》为三十篇,备尽枢要。其声名愈播于江淮间。唐昭宗景福二年,钱塘彭城王钱镠深慕方远道德,访于余杭大涤洞,筑室宇以安之。”至“天复二年二月十四沐浴焚香,端拱而坐,俟停午而化。”这里所谓“铨《太平经》为三十篇”,《云笈七签》卷一百十三下《续仙传》也作“铨”。按“铨”字当有选择而编次的意思。[7](页13)
这段文字说明,王明先生早已注意到闾丘方远“铨《太平经》”与叶藏质的关系。
闾丘方远(?—902),字大方周培培,舒州宿松(今属江苏)人,唐末著名道士,著有《太平经抄》十卷、《太上洞玄灵宝大纲抄》等道书。《续仙传》、《云笈七签》、《吴越备史》都说闾丘方远受法箓于叶藏质,叶藏质最后将所藏“真文秘诀”全部付授给了闾丘方远。闾丘方远所铨的《太平经》可能就是叶藏质付授的“真文秘诀”之一。叶藏质与《太平经》的关系问题是值得我们深入研究的。
叶藏质还是上清大法的主要传人。
上清大法自陶弘景起,传承关系如下:
陶弘景传王远知,王远知传潘师正,潘师正传司马承祯,司马承祯传女冠谢自然、焦静真、薛季昌等,薛季昌传田虚应,田虚应传冯惟良、陈寡言、徐灵府,冯惟良传应夷节、叶藏质、刘处静、沈观无等,陈寡言传刘介,徐灵府传于左元泽,应夷节传杜光庭。叶藏质是上清天台派传播的重要一环。
2.编纂《玉霄藏》
叶藏质在道教活动中还十分重视道书的收集和整理,编纂《玉霄藏》,吴受琚先生《中国道教年表》将《玉霄藏》的编纂时间定在唐懿宗咸通十一年(870)[1](页1822)。
3.中兴家学
叶藏质出生于浙南叶氏道教世家,家学渊源深厚,擅长符箓,尤能劾役鬼神。《云笈七签》卷一一九《天台玉霄宫叶尊师符治狂邪验》有这样的记载:
天台山玉霄宫叶尊师修养之暇,亦以符术救人。婺州居人叶氏,其富亿计。忽中狂瞽之疾,积年不瘳,数月沉顿,后乃叫号悲笑,裸露奔走,力敌数人。初以绢索縻絷之,俄而绝绊,出通衢,犯公署,不可枝梧。官以富室之子,不能加罪,频有所犯,亦约束其家,严为守卫。加持禳制,饭僧祈福,祠鬼神,召巫觋,靡所不作,莫能致効。其家素不信道,偶有人谓之,令诣天台,请玉霄宫叶尊师符,可袪此疾,不然,莫知其可也。乃备缯帛器皿,入山请符。尊师谓使者曰:“此符到家,疾当愈矣。”无以器帛为用,尽归之。使者未至三日,疾者方作,断絙投石,举家闭户以拒之。折关拔棂,力不可御,如此狂猛大汉雄师,非人所遏。怱遽敛容,自归其室,盥洗巾栉,束带鞹足,执板罄折于门内道左,其色怡然。一家忻喜,争问其故,笑而不答小气鬼喝凉水,但言天使即来。饮食都忘,夕不暇寝,孜孜焉企踵翘足,延颈望风,汗流浃背,不敢为倦。如此二日三夕,使者持符而至,入门迎拜,欢呼踊跃前导,得符服之,瞑然食顷,疾已瘳矣。由是躬诣山门,厚施金帛,助修宫宇,一家修道,置靖室道堂,旦夕焚修焉。初,玉霄赐二符,一已吞之,一帖房门之上。叶之女使窃酒饮之,呕于符下。叶见一神人,介金执剑,长可三四寸,单联丽从符中出去。焚香拜谢,而不见其归。数日亲戚家女使,近患风魔,疾尚未甚困,来叶房之前,立且未定,忽叫一声。叶见符中将军如前之形,挥剑加女使头上。问其故云,适有神人,以剑于头上斩下一物,坠于衣领中。令二三女仆扶持,验有蛇头如指,断在衣领中,血犹滴焉。风魔之疾,自此亦愈。[2](页2629)
“玉霄宫叶尊师”显然就是叶藏质。我们看到,叶尊师擅长檄召之术,颇能祈祷雷雨,驱祛疫疠,役使鬼神蒋俐玮,神于道法,并以此为民驱邪治病,且甚有效验。
《云笈七签》卷一一九《天台山玉霄宫古钟僧偷而卒验》记载了叶藏质施法截贼保护宫钟的故事:
天台山玉霄宫古钟,髙二尺,重百余斤,制度浑厚,形如铎,上有三十六乳,隐起之文亦甚精妙,相传云夏禹所铸,或云是越王乐器。顷年于空中,夜夜飞鸣,人皆闻之。忽堕于禹庙内,藏之府库,绵历七八十年,累有名僧求请,欲彰其异,而皆廉问不与。咸通中,左常侍李绾为浙东观察使,请玉霄峰叶尊师修斋受箓,于使宅立坛,出此钟以击之。既而水部员外柳韬自上京得老君夹纻像,髙三四尺,圣相奇妙,乃重装修,作盝顶宝帐,以白金香鸭香龟数事,送于玉霄亦便留箓坛内供养。斋毕,李貂命宾为钟铭,具以岁日,刻于钟上,并老君像,皆送山中。所刻之处,灿然金色。禹迹寺僧,频求此钟不得,既知镌勒铭篆,已送天台,计无所出。乃扬言曰:“天台所得古钟,乃真金也。匠人所刻之末是数两金,况于钟乎!又有香鸭器皿,计其所直多矣。”因有衲僧与不道辈十余人,夜入玉霄宫,伏于版阁之下,中夜踰栏干而上,于道场中取香鸭香龟金龙道具,实于囊中,縻钟于背,出门群呼而去。尊师知之,不许徒弟追之。僧等约行三十余里,憇一大树下,良久天明,只在阁柱之侧。众小师往视之,背钟者已殭死矣。其余徒党,痴懵凝然,不辨人物。钟及金帛,一无所失。尊师呪水洒之,良久僧亦稍醒,群贼乃苏,发愿立誓,乞不闻于官。乃尽释之,扶舁病僧而去,僧至山下乃卒。[2](页2644)
这个故事发生在咸通年间,其中“玉霄峰叶尊师”就是叶藏质。从上面两段文字中,我们似乎可以看到敦煌变文《叶净能诗》的一些影子。叶藏质与其祖上叶静能、叶法善等人一样,以高超的道术受到李唐皇帝的优礼,我们完全可以说叶藏质是浙南叶氏道教世家的中兴人物。
五
在唐代崇道背景的影响下,天台道教得到了空前的发展,成为我国南方的道教中心。叶藏质在当时道教界的地位是很高的,影响也是很大的。叶藏质为南宗祖庭天台道教的繁荣和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。
从现存资料看,叶藏质之前可能还有一位处州籍的叶尊师,如耿湋《送叶尊师归处州》诗云:
风驭南行远,长山与夜江。
群祆离分野,五岳拜旌幢。
石髓调金鼎,云浆实玉缸。
吠声晓,洞府有仙厖。[5](页2993)
耿湋(一作“纬”,或作“伟”),字洪源,河东(今山西永济县西)人,生卒年不详,宝应二年(763)登进士第,为周至县尉。大历中,官右拾遗。德宗时,迁大理司法。工诗,与钱起、卢纶、司空曙齐名,为大历十才子之一。《全唐诗》收诗170多首,编为二卷。从耿湋主要活动在大历时期的事实推测,他与叶藏质不是生活在同一时代,因此,《送叶尊师归处州》诗中的叶尊师可能另有其人。
参考文献:
[1]胡孚琛.中华道教大辞典[M],北京: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,1995。
[2]宋·张君房.云笈七签[Z],北京:中华书局,2003。
[3]清·陆心源.唐文拾遗[Z],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90。
[4]明·谢肇淛.五杂俎[M],沈阳:辽宁教育出版社,2001。
[5]清·彭定求.全唐诗[Z],北京:中华书局,1960。
[6]郭绍虞.清诗话补编[Z],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3。
[7]王明.太平经合校[M],北京:中华书局,1960。
原文发表于《宗教学研究》2006.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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