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汀:建场院耗费我们相当的力气,但只用了两年-青橙故事
场院
文丨刘汀
一车车的粮食运回了家,垛在场院里等着收打。原来的年月没有现在这么多机械倪舒蕾,用的都是古老的方式。五谷杂粮除了芸豆全靠一个碌碡把它们碾下来。场院的关键在于选地点,要有良好的通风,要便于粮食的运输。我家的场院经历了好几次变更,现在我能够记起来的只有两个地方。一个是现在用的,就在我家的园子里。另外一个则离家很远,在我的村后的一个小土山脚下。那时候,我家和三叔、四叔家共用一个场院。那块地方原来是一片荒草,我们花费了近一周的努力才把它塑造合格。首先就得除去蒿子和草,然后在上面垫一层黄土。垫黄土是因为黄土比较有黏性,容易形成平面于新博,很少出现凹陷。垫上黄土后需要在上面洒上水,使黄土湿润。然后再撒上一层麦子的秸秆,用马拉着碌碡跑上个半天,黄土瓷实了,也平整了,场院也就基本成了。
这个场院我们建起来费了相当的力气,但是只用了两年。这两年里每到秋季,场院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粮食的时候,夜夜要有人守护。我印象最深的是十一岁那年,那年的场院在我的心里颇为特殊。那年夏天的一个雨天我骑自行车上学出了车祸,结果一只手臂断了大学生心理测试,在镇子上住了两个月的医院。当我左手臂缠着白绷带回到家的时候正值秋收,夜里我陪四叔在场院的窝棚里睡。我回去的第一个夜晚月亮出奇地大,也明亮。那时候四叔的年纪也小,还没有娶媳妇。我和四叔坐在高高的谷子垛上,一边啃着刚从凉水里洗出来的黄瓜、杏和沙果彭罗斯阶梯,一边听收音机情锁冷面君王,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和茫茫四野说话。夜尽管是夜,可是天因为蓝得透彻,并没有因为太阳的离去而暗淡。月亮在那,天还是蓝的,是深深的蓝,蓝得像是有质地,蓝得伸伸舌头就可以舔到。周围是些山,在淡淡的光影里沉坐。村里经常传来几声狗叫,山的深处也偶尔有狼嚎。有时候是和爷爷一起守夜的,爷爷是个经历丰富的老人,年轻时赶着大马车走南闯北,到过很多地方。我最爱听他讲年轻时的事儿,尽管很多听起来有些夸张,有些神秘,但是在那样的夜晚,不夸张、不神秘的故事听起来还有什么味道?现在想起来很惭愧,因为爷爷的许多话我都已经太久不回忆而忘却。
收音机里听到的多数是评书《隋唐演义》《杨林传》《封神榜》《水浒传》《三国演义》这些东西,信号不是很好叶祥尧,但在静夜里开大音量,又有月光如水梁冬哥,又是少年无忧,真是说不尽的惬意郭建梅啊!收音机是我接触文学作品的主要渠道之一,我永难忘怀它从空中电波里截获的那些美妙的声音猝不及防造句。但是现在我想起那时来,就是一幅立体的画贤淑哥,没有任何声音。因为所有的声音都存留在我记忆里了,它们是这回忆的一部分。
我的村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收打粮食。人们把谷子、麦子、黄豆铺在场院上,然后让马拉着碌碡在上面一圈又一圈地碾过口条张,直到粮食脱落,在黄土地面上堆成金黄、洁白的一层。夕阳要落山的时候,用扫帚把秸秆扫到一边,把混着细碎的秸秆和叶子的粮食堆起来。风要来了,男人们戴上一顶草帽沈雅音,拿上早准备好的木锨;女人们扎上各色的围巾信宜话剧,握住扫帚。男人的木锨随着秋风扬起,一锨锨粮食飞到半空中,风吹走了碎屑炅颖吧,粮食哗哗地坠落到地上。女人的扫帚再将粮食上一层没有被风吹走的碎屑扫掉,扫帚的竹掠过粮食是轻轻的,带着沙沙的声音。男人的草帽和女人的围巾上落满了碎屑和粮食。我回忆这些时每每想到自己篡改的一句诗: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。我总想对那秋风说:好风,凭借你的力量,送我的村一个丰收的秋天吧!
而现在寻仙卷,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,兰雨霖春天播种有播种机李司南,秋天收割有收割机,只有少量的作物,还是人工来种和收。人们也不再愿意那样劳作,除草的时候,几乎都是背了农药喷雾器到田里去洒药,没有人再蹲在田地里一棵一棵地区分良莠寿宁路小龙虾,拔掉草了。这些变化,让农民们吃饱了饭,而且多少有了零花钱,他们骑上了摩托车,开上了三轮车,看着彩电,玩起了手机。这是不可避免的未来常海沧,老一代人和他们的生产方式一起逝去,年轻人再也不会把根深扎在泥土里裕德龄,大家都想尽办法去城镇里生活。
可我是多么想念那些生在泥土里的粮食。
老家
作者:刘汀
出版日期:2017年2月
出版社:百花文艺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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